第16章 荷兰战俘（1 / 2）

烈日炎炎，卡尔瓦略把手贴在额头，手背刚好为眯成一线的双眼遮阴，他望向圣保禄教堂旁边的山坡，隐约地看到大炮台堡垒露出的炮口，一排最为先进的钢炮齐整地对着内港码头，作为澳门城内地势最高的要塞，从卡尔瓦略的位置仰望过去，份外宏伟，他也渴望拥有像耶稣会这座牢不可破的城堡，那是每任澳门城兵头最梦寐以求的驻防地点，不过他知道以罗马教廷的势力，葡萄牙政府根本不可能伸手向教廷索要这处墙高壁坚的庞然大物。

卡尔瓦略领着一队佛朗机卫兵齐整地步向炮台，直至走到炮楼下的小门停下，骑着马的都下了马，当先一人毕躬毕敬地向守门的耶稣会修士打了声招呼，待修士进去通传，稍稍等了片刻，便见汤若望率了十几名耶稣会的剑士笑脸迎来。

「卡尔瓦略，今日前来是不是嗅到了我刚煮的咖啡香气？」

卡尔瓦略也陪着笑了笑：「咖啡固然要喝，不过这次来是为了把那些荷兰人带走。」

此事来得突然，汤若望心头一震，不过很快地整理了思绪，温言润色的把手伸向门口，向卡尔瓦略道：「请。」

耶稣会关押犯人的地方称为黑房，顾名思义，环境是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每日看得见光明的时间，就只有修士们拿着火把送饭的时候，汤若望一行人打开了牢房的门，里面寂静得就好像是一处很久没有开启的仓库，也许黑暗是最容易让人冷静下来，因为它代表着绝望。

十数把火炬照得满室通明，基亚等人被熊熊的火光照得睁不开眼，他们已习惯了黑房中的黑暗，霎时间的光明反而让他们不适应。

「基亚，葡萄牙的澳门兵头来了，我们将会把你和你的同伴送交他们。」

汤若望眉眼一扬，基亚已然会意，向其余的荷兰战俘欢呼说道：「兄弟们，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！」

汤若望望向这群荷兰战俘的背影，摇首叹息，在这个年代，成为别国的战俘根本别想奢望可以回国，多少异乡埋骨，多少唏嘘感叹！汤若望唯一可以帮到他们的就只有与郑芝龙的约定。

卡尔瓦略领着一众荷兰战俘缓缓走至东望洋山，山脚下有一小小的茶寮，面对炽热的天气，他们也不假思索地坐下休息，大明的茶叶深受欧洲人喜爱，在欧洲喝上一口中华青茶，就像青花瓷一样价格昂贵不菲，也只有中上流阶级的人才可以享受到这类奢侈饮品，而卡尔瓦略一行在澳门城却是如喝水般大口大口的饮，因为茶品在这里的价格实在低廉得不靠谱。

茶寮不远处，一身锦衣华服的郑芝龙徐徐而来，卡尔瓦略与他目光一碰，随即挥手叫道：「一官！过来坐一下吧！」

郑芝龙没有推却，欣然地坐在卡尔瓦略身旁的位置，茶还没喝便从袖里拿出几锭白银放在卡尔瓦略的茶碗旁边，笑道：「我做东。」

这几锭白银何止能够结账，把整座茶寮买下来也绰绰有余，卡尔瓦略似乎已经习惯了郑芝龙慷慨的性子，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收进袋口，当然也少不了几句感谢的说话，他之所以如此轻描淡写，因为他知道这些银子对郑芝龙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，李府每天从各条航道收缴的通行费就足以让一般人吃上一辈子。

郑芝龙等到对方收好银子才喝上几口清凉的绿茶，言谈间不由地抽出腰间的折扇，微风吹拂下又添几分凉意。

在茶寮外面的荷兰战俘可没有这般待遇，手脚都被镣扣紧紧束缚着，在烈日暴晒下，能滋润口唇的就只有略带咸味的汗水，一位佛朗机卫士见状笑吟吟的拿着碗青茶大摇大摆走到战俘面前，随意喝了一口便把剩余的倒在这群战俘面前，看着基亚等人如狼似虎，欲把自己撕裂的眼神，徒增他内心泄欲的兴奋，耻笑声不絶于耳。

郑芝龙绉了绉眉头，又从袖口中拿出一迭足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银票，虽比李旦当时送给知县及林天发的数目少得多，但对在场所有人的吸引力却毫不逊色，卡尔瓦略两眼发光地问：「一官，你是想委托我帮忙些甚么吗？」

「有！我需要这几名战俘。」

卡尔瓦略顺着郑芝龙的目光望去，只见基亚露出了欵惑的眼神，也让他大感疑惑，侧头向郑芝龙问道：「你要这几个战俘有甚么用？」

郑芝龙默不作声，径自走到基亚面前。

「你就是基亚？」

基亚点了点头。

「你比你们的司令官有用得多。」

基亚以荷兰语说道：「有用的军官是不会临阵退缩的。」

「所以你没有退缩。」

「所以你找得到我。」

「没错，我很需要你......」

郑芝龙回过头，卡尔瓦略仍不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，直至郑芝龙指着桌面上的银票说道：「兵头，我想这些银票足够在这里起几处房舍，就让这群荷兰人住进去吧，这样来回东望洋山的工地也方便一些。」

卡尔瓦略听罢大喜，难得有人赞助，库房可大悭一笔，多出来的银子还不是自己袋袋平安大赚一笔，对此，也不便多加阻挠，于是一列倚着东望洋山脚小溪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