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罪犯821(1 / 4)
六十三
剩下的日子里,就等着检察院来提审了。但这一等又等了两个多月,检察院一直不来。我想,是不是检察院认为案子不能这么办,要求公安局重新来过?如果这样,我又得遭罪了。
果然如此,检察院认为不能凭一句审讯笔录都没有的案卷来起诉,他们把案子发回公安局,要求重新侦察。公安局又跟检察院反复沟通,直到检察院同意和公安局一起,联合办案。这些情况是看守所的警察告诉我的。在这里大半年时间,好几个警察都拿我当熟人了。
检察院果然和公安局的人一起来提审我。我是从大刑下面过来的人,现在更不拿这阵势当回事了。不管是检察官还是警察问我,我一概保持沉默。我看见胖警察尽管声色俱厉的吼着,但他的眼神里明显露出了一些得意的神情。显然,他是对我在检察院的人面前保持他所反映的态度表示满意。
在胖警察吼了半天后,检察官制止了他。他们轻言细语地和我谈心,尽扯些跟案子无关的事情。我知道,他们是在跟我玩心理战,想以这种迂回的方法撬开我的嘴。我仍然无动于衷,一言不发。检察官扯了半天闲话后,也只好收拾东西走人了。
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,检察官提审过我好几次,每次都是带着空白的笔录纸回去的。然后,我就收到了开庭通知,法院根据公安局和检察院指证的事实,判了我十五年有期徒刑。当然,不是判的赵一甲,而是判的821。
在离开监狱差不多一年的时候,他们把我送到青阳劳改农场。农场里的警察见收到一个只有代号的犯人,就知道事情非同一般,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重点的重点严加看管。入监队的指导员干脆直接对我讲:“你是‘三无’犯人,但这不归我管,我只要你在这里规规矩矩。从现在起,你必须受到最严格的看管,希望你自己自觉点,不要给自己找麻烦。今后不管做什么事情,没有经过干部批准,你都是不被允许的。”
这话直接,我喜欢直来直去的干部,便当即向指导员表态一定遵守纪律,老实改造,不给自己找麻烦。
指导员又说:“大家都知道,只要不愿交待自己个人详细情况的犯人,一定是隐瞒什么事情,或者是隐瞒身份,或者是隐瞒原来的重要案子,总之,不是什么好事。但这些事都是公安局的事,我们不管。我们只管你来到这里以后的事情,只要你在这里老实改造,我们一定公正对你,不找你麻烦。”
这是半真半假的话。真的是,他说出了劳改队干部的心里话,他们只管犯人在他们这里的安全就行,至于其他的事,既不归他们管,他们也懒得管,管不了。假的是,一个什么都不交待的犯人,即使在劳改队表现的再好,法院也不会轻易给你减刑的。犯人表现好又不能减刑,你拿什么来做到自己是公正的?当然,这是后话,目前我也顾不了那么多。
能在监狱里过上安心的日子,对我来说,就是一种胜利。尽管从原来的监狱里逃出来不到三个月,就几次被抓,到现在弄了个十五年的漫长刑期,对任何人来说,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严重的失败,但我不这么看。这只是一种结果,而结果总是有一定的偶然性。如果从过程看,应该说是既有成功也有失败,而且是成功大于失败的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三个月的日子,除开因为逃犯的身份而精神紧张以及在收容所关押过一段时间外,在其他方面,应该说过的要比在监狱里舒服得多。就是那几次被抓,也多半是由于没有经验。如果经验再丰富一些,应该可以避免,至少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。
我当然不甘心在这里待上十五年的,应该待十五年的是821,而不是赵一甲。在看守所里待的时间太长,受的刑太多太重,我需要好好调理一下身体。一旦身体调理好了,我非逃出去不可。有了两次逃跑的经验,我自信不管管理怎样严的监狱和劳改农场,总是有漏洞可钻的。何况现在的青阳农场是一个农场,而不是监狱,犯人都是在围墙外的广阔农田里劳动,只要你想,逃跑的机会应该无处不在。
但是我错了。后来才知道,青阳农场是一个押犯超过万人的大型农场。农场地处一往无际的湖滩上,就是一个小平原。农场和农民杂居,外人走到这里,只能凭单块田地面积的大小来区分哪是农民的田,哪是农场的田。凡是小块田地,肯定是农民的;反之都是农场的。这里不光种田,还有工厂。像我这样的重刑犯,‘三无’犯,是不可能被分配到农业单位的。经过一个星期的入监教育后,我被分配到农场下设的机修铸造厂改造。这个机修铸造厂原本是维修农场机械的小修理车间,随着维修和加工东西的不断增加,慢慢发展成现在的规模了。
我被分配到三中队,铸造农具的中队。过去从没接触过这活,但我有高中文化的底子,很多活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,该怎么做了。当然,我对任何人都不提自己个人的事情,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的文化程度了。那些我一看就会的活,我也不表露出来。我只是做一个新犯人应该做的。
到中队的头一晚,就有几个家伙上来打“码头”。所谓打“码头”,是监狱和劳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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