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1 章(1 / 3)
麟德殿夜宴的喧嚣终于散尽,容鲤走得晚,宫道上只余一片清冷的月色,被那夜风一吹,汗湿的里衣便透出刺骨的凉意,容鲤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扶着携月手背的指尖冰得吓人。
扶云携月顿觉不妙,快马加鞭地赶回公主府去,容鲤吃了药换了衣衫,却仍旧觉得浑身冰凉,到了半夜便发起热来。
谈女医看了脉,说是近日劳累过度,加之心绪郁结,难免要病这一场,还好不算凶险,将养几日就好。
容鲤兴致不高,恹恹地在公主府中养病,也不再如前些时日那样出门寻展钦了。
她也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病了,消息一应封锁,只在府中消磨秋猎前的日子。就连尚衣局的人送来了秋猎时的礼服,容鲤也没甚兴致看,草草扫了一眼就放在一边,只命人将驸马的那一套送去。
扶云想起来前些时日开开心心去衙署寻驸马的殿下,再看她眼下这般病恹恹没生气的模样,难免有些心疼,有意打探一番驸马动向,却不想他这几日更显忙碌——
秋猎在即,京中防卫、四方馆安全、猎场外围的布控等,诸多事宜皆需金吾卫协同处理,听闻驸马连衙署都不曾回,好几日都歇在上林苑的驿馆中。
扶云得了这些消息,也不知该怎么说,容鲤也再不像先前一般兴冲冲地拉着她问这些,只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,看着胖鹦鹉在月桂树上蹦跶。
那桂树也凋零了许多,不过几米花朵,香气浅淡,若有若无。
携月端着今日的药进来,容鲤也不曾回过神来,直到携月轻轻唤她,她才转过身来,默然地喝完那一碗黑黢黢的汤药。
她这般了无生气的模样实在叫携月看不下去,因而她想了想,便绽出个笑来哄她:“殿下,方才门房来报,说是高句丽的世子遣人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给殿下赏玩。有本玄菟郡的山水风物册子,奴婢瞧着很有意思。”
容鲤平素里爱看书,除却话本子,最爱的就是各地的风土人物志,纵使是携月,也不得不认同这高句丽世子送的东西很是投其所好,又无半分逾矩冒犯。
却不料容鲤只蹙眉:“琰儿和几位妹妹可有?”
携月便答:“那送东西来的使臣说了,诸位皇子公主殿下的礼品昨夜入宫觐见时便已奉上。料想是因殿下单独开了府,这才单独送来府上。”
“按旧例收下,登记在册,回赠些相应的礼品便是。”容鲤兴致缺缺地摆摆手,又躺回去继续盯着那几朵桂花看。
养病的日子倒是过得极快,倏忽一下窜过去,便到了秋猎之时。
连日未见的展钦倒是如约在府门外等候。
他身形颀长,芝兰玉树,这一身特按容鲤要求制的骑装极合他身,愈发显得他宽肩窄腰。
他鲜少穿得这样鲜艳,朱红的衣裳衬得他眉目深邃。只是他人如冷玉,这样多情的颜色在他身上也只剩下苍冷的寂寥,锋如剑刃。
容鲤看见他,蔫蔫的眼儿里骤然亮起些欣喜,下意识往他身前走了几步,却又想起来宫宴那夜里的冷待,那点儿欣喜也消了下去,只是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前。
展钦扶她上轿辇,她也只是顺势搭着他的手,上了车便收了回来,静静地坐着。两人分明离得这样近,却犹如对面不识一般,谁也不说话。
衣摆落在一起,纹样都是一样儿的,分明是一对,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是滞涩。
上林苑略远,容鲤才刚刚病愈,也受不得颠簸,就只靠在一侧,阖着双眼小憩。
展钦察觉到她的呼吸渐平,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。
她身上的衣裳与他一样,朱红的绸衬得她病后初愈的脸庞少了几分血色,下颌尖尖。
他知她病了。
公主府虽封锁消息,但他自有办法知晓——可知晓后又能做什么?他远在上林苑,甫一听说容鲤生病,叮嘱的话还不曾开口,高赫瑛献礼的消息便接着送到了。
料想高赫瑛的礼,应当很合殿下的心意罢。
展钦收回了目光,靠在车壁上长叹了一声。
*
上林苑猎场秋风猎猎,吹动旗帜飒飒。狩猎号角吹响,随着顺天帝射出第一支箭,儿郎们策马扬鞭涌入山林,马蹄踏起滚滚烟尘。
容鲤身子不适,也并非勇武身形,上场跑了两圈,射倒了几个草人便回来了,坐在观礼席慢慢地饮茶。
展钦本要陪同,容鲤却只摆了摆手,不曾看他的面孔,叫他不必勉强作陪。
他并无游猎兴致,也不需依这秋猎博人青眼,便不远不近地在猎场边寻了个位置,与其余的金吾卫一般守着猎场秩序。
叫人意外的是,那文雅温和的高赫瑛竟上了场,白衫于身后一飘,飒沓若流星般干净利落。
不过他显然并无什么争斗之心,片刻之后便回来了,外袍脱了垫在臂弯里,竟是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,引得众人侧目。
那白兔瞧着小小一只,应当还是只乳兔,玉雪可爱,在高赫瑛怀中也不怕生,毛茸茸地拱来拱去,叫人心头软软。
高赫瑛摸了摸它,笑着和众人解释:“小臣刚一进林子,便瞧见这小兔子惊慌失措地乱窜,想必是和母兔走散了。它还这样小,若葬身马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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