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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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,你填我的窟窿,我填你的窟窿,已经是潜规则了。若每个县都这般,底下的百姓得有多苦,乃至整个朝廷都腐败不堪。

“当初阿兄这般努力考科举,究竟是为了什么,是为了同流合污吗,简直是莫大的讽刺。”

透过现象看本质,哪怕她没有经历过官场,也能从某些事件管中窥豹,这是教育带来的因果。

张兰自然窥不透其中的本质,发愁道:“那可如何是好?”

虞妙书反过来安慰她,“你勿要多想,我就是有点生气,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。”

张兰欲言又止。

虞妙书已经冷静许多,起身去偏厅。

宋珩见她过来,向她行礼,道了一声“明府”。虞妙书做“请”的手势,二人各自落坐。

张兰则去到外头,差刘二去守院门,谨防隔墙有耳。

虞妙书端起几案上的茶盏,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我走不了了。”

宋珩愣了愣,没料到她这般觉悟。他原本是过来分析目前局势的,结果听她一开口,就知道没有必要。

果不其然,接着他听到虞妙书淡淡道:“方才在二堂掀桌案,是做给付九绪等人看的。”

宋珩:“……”

她的蛮力可真大,那么厚重的一张桌案,单手掀翻,想来踹付九绪那一脚也重。

“来都来了,走也走不了,捅也没法往上捅,接下来该怎么走,宋兄可有头绪?”

宋珩严肃道:“弄钱填补窟窿的法子有很多,且先把衙门的人心稳住再说,得驱使他们办事,若不然孤家寡人,实难运转。”

虞妙书点头,他们毕竟是外地人,人生地不熟的,若使唤不动人,那才叫恼火。

邹一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,典型的职场老油条。他是六曹,不是书吏,享有朝廷俸银,想把这种人剔掉可不容易。

“那些书吏差役已经许久未曾发放过工钱了,若要安抚人心,唯有钱银才好使。”

宋珩心中有主意,说道:“此事好办,我只需带着县尉差役走一趟就行。”

虞妙书:“???”

宋珩毫无道德操守,用老实人的语气道:“这么大的县城,多半有暗娼门子,干这行的黑白两道都得打点。我朝明令禁止女票女昌,衙门只需找点由头走一趟,他们自然就懂得孝敬。”

虞妙书:“……”

他确实是个人才!

“那此事就交给你办了。”

宋珩点头。

接下来二人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细细商议。

虞妙书没料到他看似老实,实则邪门歪道,皆是官场上的那一套,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曾做过官,经验丰富。

宋珩则没料到她这般灵光通透,有些道理根本就无需跟她解释,便能理解明白,其聪慧程度远超他的预料。

简而言之就是说人话她听得懂,并且能结合时局迅速理解。许多他以为要费口舌的事情,她一点就通,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。

他本该高兴,但心中的疑云更甚,这种无障碍沟通反倒令他怀疑虞妙书既然通透成这般,哪里像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?

他觉得以她的聪慧,考科举只怕也有两把刷子,但回想虞妙允对她的评价,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
眼下还不是生疑的时候,他压下心中的猜忌,出去办事要紧。

待他走后,虞妙书倚在门口双手抱胸。张兰进屋来,虞妙书提醒道:“奉县衙门的官可不容易做,日后会遇到许多难题,娘子得做好应变的准备。”

张兰敛容,点头道:“我一介妇道人家,不懂得衙门里的公务,只要郎君和宋郎君做下决定就行。”

虞妙书摸下巴,“我先书信回去报平安,暂且让爹娘候着,待这边的情况理顺了,他们再过来团聚,如何?”

张兰:“听郎君吩咐。”

虞妙书:“委屈娘子思念双双和晨儿他们了。”

张兰体贴道:“万事以郎君为重,衙门事紧,咱们又是外地人,若要开头可不容易,定有许多阻挠,郎君只管把心思放到公务上,后宅有我操持。”

她说话的语气平和温柔,听着令人心安,虞妙书笑了笑,应道:“娘子放心,既然来了,我与宋郎君定会全力以赴。”

张兰欣慰点头。

他们从虞家启程过来就很团结,哪怕各自目的不一,但力气都往一处使,没有人打退堂鼓。

这份心劲极其难得。

就算眼下困难重重,张兰也觉得他们能解决处理好。

一来因为宋珩遇事沉稳,颇有头脑;二来自从虞妙允去世后,虞妙书就蜕变得极其迅速,一下子承担起家族责任。

张兰一边心疼小姑子的不容易,一边又倍感欣慰。虞家不出孬种,不论男女,都是能立得起事的人。

备下笔墨,虞妙书写下书信报平安,净挑好的说。她一边拣好话,一边在脑中盘算,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搞到钱,搞到很多钱。

当然不可能在百姓身上刮油水,她得先立人设。

这就涉及到她的金融专业了,反正来都来了,先从“借钱”做起。

至于怎么借,是件技术活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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