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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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量清瘦,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浅灰衣裳,发髻用木簪绾起,五官生得淡,脸部轮廓柔和,眉眼内敛,鼻梁挺直,唇色浅淡,看起来有点贫血的样子。

那人的样貌算不得惊艳,但是耐看,因为淡眉薄唇,气质文秀,言语不多,更显清冷。

而那份“文士风流”是需要用足够多的书籍去熏陶的,恰恰这个时代读书需要大量的财力去托举。由此可见他曾经的家底何其殷实,若不然哪能养出小小年纪就精通经史子集的人来?

虞妙书压下心中的探究,继续赶路。

出门时他们带了足够多的干粮,天气也不算太热,能保存两三天不变质。

沿途有时走路,有时坐车,走的都是官道,怕有些地方不太平。

安南县境内还算顺利,该县属于禹州管辖。而虞妙允出事的涂州便在隔壁,若要抵达淄州上任,途经涂州和邠州两地。

等他们去到虞妙允出事的地方已经是一个月后了。

纵使路上张兰竭力压抑对丈夫的思念,真到虞妙允出事的现场,还是克制不住痛哭。

为了以绝后患,他们得把虞妙允的尸体处理了,需焚烧埋葬,再等时机送回故土。

张兰哪里受得住丈夫连全尸都留不住,可她又明白,从今往后,死去的那个人便是小姑子虞妙书。

虞妙书也有些感慨,从今往后她将以虞妙允的身份示人。而虞家的女儿走蛟身亡,世间再无她这位不起眼的农家女。

“请嫂嫂节哀。”

张兰红眼看她,哽噎道:“文君,往后数年你我姑嫂得相依为命了。”

说到这里,她泣不成声。

虞妙书扶住她,这一月的奔波,二人相处得还算和睦。从今往后,她们得改口夫妻相称了。

焚烧尸体需要油,刘二早做了准备,沿途从农户家东拼西凑取得了些。

拾来柴火堆放到早已发腐的尸身上,宋珩亲手泼芸薹油送别,心中似有感触,喃喃道:“虞兄,一路走好。”

火星坠落,火舌舔舐沾了油的干柴,瞬间引燃。

刘二热泪盈眶敬酒,众人一一拜别虞妙允。

夏日天气干燥,烈火中的尸体因着芸薹油的助力燃烧得极快,躯体血肉化为灰烬,但骸骨是无法烧尽的。

怕被他人发现烧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待火焰快要熄灭时,人们取水扑灭,随后把骸骨捡拾进陶瓮里封存。

刘二夫妇干活麻利,在宋珩和虞妙书她们寻地方埋葬陶瓮时,立马把焚烧现场恢复原状。

张兰寻了一棵粗壮的松树,旁边有巨石,日后也容易分辨。

宋珩没有异议,把此地作为挚友的安身场所,立马开挖。

那陶瓮被埋在松树下,等待日后魂归故里。

把一切处理妥当后,天色已晚,众人匆匆离去。

当天晚上几人宿在官道上,白日劳累了一天,胡红梅实在困倦,倒头就睡。

张兰则睡意全无。

虞妙书疲惫得不行,也无睡意,同她道:“这些日我像做梦一样,有时候一睁眼,还以为自己在怀水乡。”

张兰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,镇定道:“从明日开始,文君就得束胸做男人了。你得唤我娘子,我唤你大郎,宋郎君喊你虞兄,刘二他们称你大郎君。”

虞妙书:“……”

张兰:“我们拿着任命文书光明正大住官驿,能省下不少盘缠。”

虞妙书:“嫂嫂……”停顿片刻,“娘子说得是。”

张兰握了握她的手,虞妙书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肩,像男人那样支起她的一片天地。

那时漫天繁星,一望无际。

两个在困境中相互依偎的女子不禁萌生出惺惺相惜,纵使她们来自不同时代的灵魂,因命运的捆绑生出相互拯救的信念。

翌日天刚发亮,胡红梅和张兰便替虞妙书束胸穿男人的衣裳。

夏日束胸着实不易,一来因为热,二来则是前胸紧绷,很不舒服。

虞妙书实在受不住那份罪,连声道:“胡妈妈手下留情,我喘不过气儿了!”

胡红梅严肃道:“小娘子且忍耐着些,宋郎君仔细交代过,性命攸关之事,切莫露丝毫破绽。”

虞妙书忍下了牢骚。

张兰安抚道:“才裹胸不习惯,文君坐车就好,不用下地,省得不适。”

那身男装还是黄氏亲自给闺女备的,料子比寻常的要厚些,也更挺括,因为能遮胸。

发髻被绾起,穿上膝裤,套上官靴,整个人焕然一新。

蓝灰色压下了虞妙书平时的懒散,庄重许多。她个头高挑,眉目英气,此刻一脸肃穆,抿唇不语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官威。

胡红梅连连称好,张兰也诧异,人靠衣装马靠鞍,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完全变了样。

迈官步去到宋珩跟前,腰脊直立如松,一旁的刘二诧异地张嘴,宋珩的表情也有些松动。

虞妙书朝他行拱手礼,把声音压低,落落大方道:“日后还请宋郎君多多指教。”

别看她平时懒散,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拖后腿。

宋珩平时不苟言笑,清冷疏离,此刻竟破天荒的抿嘴笑了笑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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