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古第一女相师(2 / 3)
六腑,行刑者下手狠辣精准,专断生机。
“大娘你看,”许负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。
她指着南云肋下,后腰几处不显眼的青黑。
“那些地方……是奔着要命去的。内腑已碎,神仙难救。”
她尽量用旁人能理解的“外伤”来解释这残酷的真相。她的目光落在南云脸上,悲悯如同实质般流淌出来。
他甚至撑不过半炷香了。
“未时三刻,魂归黄泉。”
竟如此笃定地直言生死。
李鸾握着杯子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,她缓缓抬眸,视线落在那支在雪光下流转着微芒的银丝太极簪上。
是她……许负。
不愧是千古第一女相师。
她李鸾的预言依托的是穿越者的历史知识储备。
而这位相师的预言,则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。
李鸾的心湖深处,一丝微澜悄然荡开。
她没收回视线,木讷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估量。
许负不再多言,快步走到路口一个等活的驴车车户面前:“老丈,劳烦您,帮我把那位郎君运到城外去,寻个清净地方好好安葬,让他入土为安吧。”
她利落地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掏钱,纤细手指伸进荷包的瞬间,一枚古朴铜钱掉落,掉到许负身后转了几圈躺平。
许负弯腰的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,心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人群外的马车。
那撩起的车窗帘后,一双木讷无情的眼睛落入她的眼帘。
李鸾!她的“主君”。
许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她能清晰地“看”到李鸾周身笼罩着一种奇异的矛盾气场,表面是死水般的沉寂与平庸,内里却潜藏着深海般的漩涡。
可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了。
她竟看不透这位“主君”的命。
许负回过身,那双深邃却如无波枯井的眼睛却久久盘桓在脑海,挥之不去。
难道南云的惨死悲剧,在这位“主公”眼中只是一场寻常戏台子演的剧目?
这种近乎冷酷的抽离感,让许负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微词。
这便是召唤我之人?他日君临天下者,对待生命岂能如此……漠然?
看着许负手里的一吊钱,车户惊喜。
这么多!够他们家三个月的嚼用了!
他忙不迭地点头哈腰:“使得使得!小娘子心善!老汉这就去!”
惊喜之下,连对尸体的忌讳都忘了。
许负跟着车户一起走到南云身边,想着搭把手。
车户看着南云微弱起伏的胸膛,又有些犹豫了:“小娘子……这人……好像还没咽气呢?现在就拉走?” 万一还有救,岂不是造孽?
许负蹲下身,刚想探探南云的脉搏,一只冰冷满是血污的手却像铁钳般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完全不像一个濒死之人该有的力气。
许负看到了一双陌路穷途,却仍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睛。
“不,我不要葬……”南云的嘴角溢出血沫,话都说不清楚。
许负清晰看到他强烈的求生意志短暂冲击了命格中的死亡线,可这挣扎也是徒劳。
她心中叹息,只是用平静的语气,近乎残忍地说着事实:“你活不久了,至多半炷香。”
“我知,知道……”南云死死盯着她,仿佛要将这唯一对他释放过善意的身影钉入骨髓。
“不要葬,不要给他,给他钱……”
南云几乎哀求地看着许负。
“能不能,把钱给我,我给阿娘,治,治病……”
他唾弃自己像个乞儿,可他活不久了,他无计可施。
许负眨眨杏仁眼,眼眶有些热,她反手拍了拍南云冰冷的手,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:“好,我会为你娘寻大夫。”
一滴眼泪从南云的眼角砸到地上。
被打断腿的时候他没有流泪,尊严被践到脚下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。
可偏偏在感受到一点点善意的时候,铺天盖地的委屈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他只觉得羞耻。
“你娘住在何处?”
南云的瞳孔猛地亮了一下,像濒死前最后的一点生机。
“来生,当牛做马!报答……”他急促地喘息着,突吐出的血沫也越来越多。
“河南道……宋州……睢阳县……我……我叫……”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。
许负跪在地上,毫不犹豫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上,弯下腰,将耳朵凑近他翕动的嘴唇,太极簪垂下的流苏轻轻扫过他的脸颊。
她必须听清!
可面前瘦弱的少年最终没有坚持到说完话的那一刻。
许负缓缓直起身,对于少年的死她无太多意外,只是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她默默地将“河南道宋州虞城”在心中又默念了几遍,盘算以后有机会定要托人去宋州仔细寻访。
“这位娘子,这还要葬他吗?”车户看着断了气的南云,有些踌躇,但死者为大,他只是叹了口气问道。
“葬。”许负的声音恢复了清脆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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