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发人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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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。

或许是惊吓过度后的晕厥,也可能是精疲力尽后的沉坠。

最后的记忆只有她被男人揽在怀中,与他紧密联结着。

他摸着她的脸,一遍又一遍问她,在她眼中,他到底是谁?

她回答不出,他就挺进。

然后再问。

一遍,一遍,又一遍。

“我是谁……我是谁……你眼里我是谁?”

“回答我……回答我……回答我……回答我啊……怎么不回答我……”

“爱我……爱我……爱我……你不能只在我像他的时候爱我……你不能这样……不能这样……”

浴缸的瓷白从眼前晃过去,然后是水。

温热的水,冰凉的水,黏腻的水,包裹住全部思绪的水。

贴着瓷砖缝隙的响动,细微。

但她已失去意识。

睁不开眼窥清更多。

*

再睁眼,午后淡金的阳光已斜铺了满床。

卧室里只有尘埃的浮沉声,追怜撑着坐起身,茫然四顾。

身旁的床单平整,花色也仍是昨夜入睡前的款式,并未见任何改变。

身上的睡衣整洁,也仍是她昨夜入睡时的那套。

身体也清爽干净,连一丝黏腻感都没有。

一切都静得不似有任何人曾来过。

是噩梦吗?

那些纠缠的低语,冰冷的触碰,还有……那盘被砸碎的糖醋排骨,都只是噩梦吗?还是他体内的另一个“他”……又犯病了?

像一簇又一簇湿棉花挤进来,追怜的大脑沉甸甸又混乱不堪。

床头柜上的手机随意放置着,她拿起来,解锁。

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,来自禹裴之。

禹裴之(06:15):宝宝,看你睡得沉,没叫醒你。

禹裴之(06:20):早饭热在电饭煲里,记得吃,别饿着自己。

禹裴之(08:45):到采风点了,想你。

再往下滑,对方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,半个小时前,还在很自然发来新消息。

禹裴之(12:21): [图片:两张电子机票截图]

禹裴之(12:22):回S城的机票我订好了,提前了半个月,画稿进度我会抓紧,争取早点完成。

提前回去?

他又变回那个温柔丈夫了。

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追怜久久没有动作。

割裂。

整个世界都在割裂。

记忆在割裂,现实在割裂,眼前的机票截图在割裂——

裂出的却是丈夫的面孔。

两张脸……不……三张脸……在她眼前飞速旋转,交替,融合……然后又分离,又重合……再分离,再重合……

该做什么?报警?

说她的丈夫可能是个怪物?还是……顺着这张机票截图,抓住那根名为回家的稻草?

眼前只剩下光怪陆离的碎片在碰撞,从她的眼前飞入她的指尖,渗进拨号页面。

但就在这一刻,“叮铃铃——”

来电铃声却先一步骤然响起。

屏幕上跳动出“李璨”的名字。

终于,追怜深吸一口气,接通电话:“喂?小李?”

“怜怜姐!你总算接电话了!”李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,“你没事吧?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。”

但这会她才注意到,手机里还有好几个来自李璨的未接来电,鲜红得醒目。

“抱歉啊小李,我闹钟出了点问题,就睡迟了。”追怜扯了个理由解释。

“没关系,没关系。”李璨赶忙道。

他又问:“那下午四点废弃仓库那边,我们还去吗?”

*

废弃仓库离追怜那栋楼不远,她出门前,拿好手电和防身的刀具后,还特地给禹裴之发了个信息,问对方在哪。

对方发来自己的定位,以及芦苇荡的风景照,冬日的芦苇荡,覆着一层薄雪。

衰败的芦花正在灰蓝的天空下静默,伶仃细瘦,却又辽阔无垠。

追怜叮嘱了他几句,让他好好画,不用急着回家。

废弃仓库的巨大铁门锈迹斑斑,半开着一条黑黢黢的缝隙。

追怜来的时候,李璨已经到了,正最后调试着手机支架和补光灯。

“怜怜姐,你来啦!”

见追怜来了,他立刻迎了上来,“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?没事吧?”

追怜摇摇头,勉强扯出一个笑:“没事,可能是昨晚没睡好。”

李璨还是有些担忧,提议:“要不我们改天?”

追怜再次摇头:“不用了,你都调试好了,再来一次太麻烦了,就今天吧。”

“好,那我开始了?”

见追怜点头,李璨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直播按钮。

手机屏幕上的直播间里,立刻跳出了他们身后略显昏暗的仓库。

“哈喽大家好!这里是小李的探秘频道!”

李璨开朗地对着镜头打起招呼:“今天带大家探访的是X城传说中的废弃仓库!据说这地方出过不少怪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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