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鸣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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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雷鸣

两人一站一坐,闻折柳微仰头,何霁月低垂首,两道目光交叠,皆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“喊住我做什么?”

何霁月踏出马车的脚回旋,踩到马车内铺在地上的毯子。她身上轻甲随之动,发出叮珰金石相撞之声:“莫不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,一个银元宝不够,还想要更多补偿?”…他在她眼中,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?

“非也。”

闻折柳心中波涛汹涌,千言万语被搅碎在浪花中。到头来,从嘴里吐出的,只有四个字。

“一路顺风。”

他眼中有释然,也有莫名的悲戚。

何霁月一怔。

“承你吉言。"她挥了挥手,轻盈自马车跃下,束袖于臂的布带随之绷紧,显出她连月操劳,却依旧不疏于武学的肌肉。这男子脾性乖顺,嘴还跟抹了蜜一样甜。

哪怕受她欺辱,被卖了还帮她数钱。

他妻主倒也挺有福气。

但她一路顺不顺,未可知。

只是她回京城,难免要面临一场硬战。

她挟持景明帝,将其软禁于宫,这讯息已从京城传了出去。于此,各路诸侯是何态度。

未知。

她们许会为先皇遗旨,继续为景明帝效忠,维护景明帝,许会权衡利弊,倒戈向本就流着皇家血脉,还坐拥上万兵马的她。若是前者,她还要多费一番功夫。派谋士说服。后者,只怕没这么容易。

唯愿她们在中原斗,边关莫出什么乱子才好。不若,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顾得了这头,顾不了那头,她领大军在京城镇守不是,带精兵去边关镇压也不是,到头来,还是百姓遭殃。“轰隆一一”

天上积了厚厚几层乌黑的云,隐约见是要下雪,可雪未至,雷声却起。闻折柳一下用毯子蒙住头。

他幼时可顽皮,虽身体不好,总难出远门,除开忙得很的何霁月,也没有玩伴,但总爱在相府的花草树木里钻来躲去。又有养母、父亲和哥哥宠爱,当真是无法无天。偏偏有一日,他精力尚可,手脚并用爬到水池畔的假山头,站在高处赏过风景,要下来之时,却犯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毛病,困于假山头,一时半会儿不敢动弹。

这假山位于水池旁,跟着他后头的侍从也不敢轻举妄动,生怕一个不小心,相府里千娇百宠的小公子便跌入水中。原拟定之计,乃搭个梯子过去,让闻折柳缓慢顺梯子爬下来。可谁知,天落水。

倾盆大雨打湿了梯子,闻折柳鞋袜尽湿,只敢爬到梯子顶端,却不敢伸脚。雷声还轰隆作响,消磨他的勇气。

虽说那日正赶巧,何霁月在不远之处琢磨武艺,见落了雨,躲入相府来避,脚一点,飞了天,将他整个人稳当抱了下来。可在假山头孤立无援之景,每每一打雷下雨,他难免忆起,触景,伤情。打那以后,他最怕的便是打雷。

哪怕雨势再大,积起的水没过膝,他也可以镇定自若将鞋袜换下,只是雷霆声一响,他便止不住发颤。

可这雷声,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。

即便闻折柳躲在炉子烧暖的毯内,拿两团细小棉团堵住耳朵,那粗犷的雷声,仍旧穿透马车,跃过棉团,一下一下激荡他的心。“唔!”

闻折柳咬紧牙关,还是从嘴角露出一声闷哼。小白在外头候着,不知里头情况如何,只听闻折柳一声接一声啜泣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撑伞抱猫围着马车团团转。“公子,你还好么?”

闻折柳耳畔嗡鸣,连小白唤他都不知。

只道脊背不断渗出冷汗,一身清爽干净的衣裳,湿了又干,干了又湿,而他这身着衣裳的人,更是遭了老鼻子罪。

他在漫无边际的海岸沉沉浮浮,好不容易自海面仰头,得以喘息。又被腹部痛楚惹得难受。

“小祖宗,别踹了。”

分明腹部只是微微隆起,压根感受不到胎动,可一阵接一阵的抽痛,总让闻折柳觉得是那祖宗在表达不满。

要不为何总是他一离开何霁月,这肚子就痛得格外厉害?都是他不争气。

连自己的妻主都留不住。

还要连累这个投胎到他肚中的孩儿,跟他一块儿受罪。怀胎四五月,他来来回回折腾,才在郡主府里静养没一会儿,又不得已日夜在马车上亡命天涯。

这孩子若就这般去了,也是她的造化。

下一世,可不要找这样不得妻主关照的阿爹了。“喵!"一团白而毛茸茸的东西,从马车窗外跳进来,直直往闻折柳膝头扑,“啪嗒啪嗒″用厚实的肉垫给他踩奶。是雪玉,何霁月摸过的雪玉。

前些时段何霁月在外头走动,闻折柳在马车里坐立不安,既期盼何霁月能从蛛丝马迹发现他的身份,又害怕何霁月拆穿他的小伎俩。猛一抬首,正瞧着何霁月伸手摸雪玉。

她眉眼低垂,敛杀意,徒留满脸柔情。

当真应了书卷上那句,心有猛虎,细嗅蔷薇。“雪玉,咳咳,过来。”

闻折柳嗓音有气无力,雪玉倒前肢伸展,甩了甩脑袋,随声而至。“喵呜~"雪玉主动用脑门蹭他的手,粗细适中的尾巴翘得老高,如同打猎归来的猎手,兴高采烈举起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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