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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不要

何霁月手缓慢接近,自以为是关切,却不知在闻折柳看来,宛若温柔但锋利的刀,不显眼可催命的符。

“这伤疤丑得很,只怕会碍妻主的眼,您还是别看了罢。”心跳咚咚如擂鼓,闻折柳别过脸。

这坐实他身份之物,如何能给何霁月看?

一旦她明晰他身上流着西越皇室的血,还是西越皇帝司徒筠的独子,她定不会再这般温柔。

只是何霁月常年习武,他体弱多病,两人力量悬殊,她若坚持要探,他……他又能怎么办呢?

“为何如此抗拒?”

何霁月手伸到半空,见闻折柳整个人都在发抖,好似刀剑架到脖子上,即将被行刑的犯人,又停住:“在你眼中,我就只心悦你的美,接受不了你的丑?”闻折柳脊背出了一层冷汗。

……这不单是美丑,这已关乎生死!

她若嫌弃他丑,他黯然神伤一会儿,也就缓过来了。可她若发现他的身份,他将万劫不复。

道德与理智天人交战,终是求生欲占了上风,闻折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害怕的泪水已蓄满眼眶。

“妻主,我怕您再度弃我,我怕。”

捕捉到他颤抖的“再度”一词,何霁月心如摔下桌案的铜镜,裂开一道道细纹。

她此前弃了他两回,他怕第三回。

可她这会儿道“你别怕,我再也不会不要你”,未免过于站着说话不腰疼,毕竟,她当时留下他,是一时冲动,因各方利益抛弃他,才该是常态。她自己都无法保证,若被逼上绝路,自己选阿爹与小弟,还是闻折柳,又怎能轻飘飘地给闻折柳定下未必会实现的承诺?只是嫌弃,倒也不至于。

她见过他太多回生病的模样,还不止一次帮他清理过秽物,怎会嫌弃?何霁月乍一开口,嗓音略哽。

“我不嫌弃,你让我看看,只瞧一眼,好不好?”“不要!"闻折柳破了尾音。

心中恐惧作祟,他生怕何霁月瞧着莲花印子,索性新账旧账一齐算,恶人先告状。

“女人的嘴,骗人的鬼,您儿时还道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,长大成人后,不还是和其她女子一般纳夫郎,我不信您的话!”屋外狂风乍起,一下从窗缝挤进来,将残存的旖旎吹了个一干二净。闻折柳歇斯底里骂过一通,自己将自己说得喘不过气,闷闷咳了起来,断断续续,总不见停。

何霁月讶然,缓慢收回手。

他居然,是这般想的。

闻折柳发过一通脾气,自己又后悔起来。

虽说他这般翻旧账,是为让何霁月莫再追究他头上印记,可她久久不应声,是否他将话说得太狠了?

“小青是随手收的,没与我成过事,何流昀是我小弟,更无可能,西域来的那三个美男,是陛下亲赐,我只将他们摆着做花瓶,他们全部加在一块儿,也抵不过一个你。”

闻折柳捂嘴咳着,心里七上八下,何霁月倒愣了会儿,有条不紊解释。“你心里还介意什么?不妨一同问了。”

他介意什么?他其实什么都不介意。

方才那通话,不过是逢场作戏。

无论何霁月要不要别人,只要她最终肯要他,他就知足了。头上印记将将糊弄过去,闻折柳心里还想着温存,嘴上却不敢再问。气氛由于他的咄咄逼人,焦灼到这步田地,他这会儿忽地低头,试图再回到方才那缱绻场景,自然是不能够。

他维持着手捂头的姿势,翻了个身,只给何霁月留下个瑟缩的背影。“妻主,我有些累,想歇下了。”

何霁月脑中一半是闻折柳方才动情的模样,一半是住持口中那“当年之事”,双方天人交战,暂时没工夫管闻折柳这已成陈年旧事的“小伤口”。他既不愿,她也不强求。

只是他转身前,手捂着腹部,眉心微蹙,好似又不舒服了。“肚子疼是不是?”

何霁月伸手,跨过闻折柳腰际,轻轻盖上他隐约凸起的腹部:“方才,我下手重,还是碰到肚子了?”

闻折柳浑身一紧。

……不怨妻主,只是我有些累了。”

又嘴硬。

她凑过去问,热脸贴他冷屁股,他还不领情。“真不愿说?"何霁月刻意将从鼻腔呼出的气洒在他耳廓,盯着他整只耳朵泛起一层红,才轻笑着罢休。

闻折柳思绪杂乱,唯恐一不小心说漏嘴,只自己揉搓腹部。“我累了,不想说话。”

“嗯,累就睡罢。“只当闻折柳方才被弄狠了,这会儿同他闹脾气,何霁月没再逼迫,仅转头,“呼"一下吹灭蜡烛。往常他这样闹,两人同床共枕睡一夜就好了。这回应当也一样。

正值隆冬,大雪纷飞,夏日夜间总接连鸣叫的虫,此时只惦记自己温暖的窝,不再大半夜跑出来扰人清眠。

周遭寂静,何霁月阖上眼,一卷被子要睡过去。她半梦半醒间,又听到身边那人翻来覆去,借着月光一瞧,只见闻折柳整个人蜷缩,呼吸深浅不一,像是又难受了。“怎么了?“何霁月一骨碌翻起身。

闻折柳不应声,不知是没听见,还是不想说话。闻折柳面朝墙,用后背对着何霁月,何霁月视力再好,也做不到透视。见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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