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芳园应锡大观名(上)(3 / 5)
一个端坐在书案后,垂了螓首好似在看书,偏生眉眼浅笑,禁不住乜斜看将过来。
陈斯远挪步上前,笑道:“表姐,书拿倒了。”
邢岫烟面上一慌,紧忙调转书册,却见此番才是真个儿倒了,便又抬手嗔看过来,噘嘴道:“偏你每回都没个正经。”
陈斯远哈哈一笑,干脆挪了椅子挨着邢岫烟落座。邢岫烟面上慌乱,扭头看了眼窗外,咬着下唇道:“外头人来人往的,你……坐开些。”
陈斯远干脆起身两步过去将窗帘拉上,笑着道:“这不就结了?”
邢岫烟顿时哭笑不得道:“岂不是掩耳盗铃?你快将窗帘拉开,不然外头还不知怎么说我呢。”
陈斯远一琢磨也是,便拉开窗帘,回身扯了椅子与邢岫烟相对而坐。如此,那邢岫烟方才面上缓和了几分。
陈斯远便道:“这几日忙乱,一直不曾得空过来瞧你。”
邢岫烟应声道:“你为男儿,又赶上年关将近,忙乱一些也是寻常,也不必总来瞧我。”
陈斯远笑道:“你不想我来,偏我自个儿忍不住要来。”
“又浑说。”
“是了,府中姊妹可都见过了?”
邢岫烟点点头,不禁蹙眉道:“那日往西路院荣庆堂去拜见了老太太,与几位姊妹都见过了,唯独少了宝姐姐——”顿了顿,又真心赞道:“那林姐姐瞧着果然是仙女儿一般的人物。”(注一)
陈斯远思量道:“林妹妹自是天上掉下来的,可表姐却也是这人间难寻的。表姐当知那梅鎏金簪子原是铺子里的俗物,偏到了你鬓间便成了‘雪中抱璞玉’——这世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易得,如你这般松风水月般的心性,才当真教人念念不忘。”
邢岫烟被夸得顿时耳根泛红,偏了头去嗫嚅道:“我都不知自个儿有这般好。”
陈斯远笑了笑,又道:“只是再是淡泊心性,这年节里也免不了俗。”
说话间陈斯远探手入袖笼摸索起来,邢岫烟便忍了羞怯看将过去。
须臾,便见其自袖笼里掏出个红封来,旋即笑吟吟递过来:“表姐,这是压岁钱。”
邢岫烟,眨眨眼,顿时哭笑不得道:“哪儿有你给我压岁钱的道理?”
陈斯远自有一番歪理邪说,当下便道:“如何不能?你看,我如今中了举,已是顶门立户;表姐却还在待字闺中。如此一来,我给表姐压岁钱岂不是顺理成章?”
邢岫烟掩口笑着摇头不已。
见她不肯接,陈斯远便扯了柔荑,强行将那红封塞在其手中,道:“你我之间又何必计较那般清楚?这府中下人都生着一双富贵眼,若不上下打点了,只怕日子难捱。”
邢岫烟托着红封,只觉颇为沉手。心下思忖道:是了,总是与他这般彼此分明,反倒显得外道了。念及前一回陈斯远拐弯抹角托了自个儿抄书,这才将布料、锦缎、胭脂、水粉一股脑的塞了过来;此番又生生憋出个‘压岁钱’,拳拳爱护之意溢于言表,邢岫烟本就钟情于他,又怎会不感念?
邢岫烟动容之余,与其对视了一眼,这才闷头低低应了一声。旋即又后知后觉自个儿的手一直被其扯着,羞怯着赶忙一缩,不禁又红了脸儿。
事宜办妥,不好再多留,因是陈斯远便起身道:“这东跨院我不好时常往来,待年后说不得表姐便会挪到园子里,到时就好了。”
邢岫烟又是应了一声,就听他道:“我不好多待,这就回了。”
邢岫烟再应一声,旋即回过神儿来,赶忙起身相送。
待将陈斯远送出门外,又瞧着其负手踱步出了黑油大门,邢岫烟暗自舒了口气,这才捏着红封回返房里。
略略晃动,便听得内中哗啦啦乱响。邢岫烟心下纳罕,赶忙拆开来观量,便见内中竟是满满一袋子金瓜子。
那金瓜子大抵一钱重一个,一袋子估摸着能有二十两,拿出去便能兑了二百两银钱。邢岫烟心下咋舌之余,不禁愈发熨帖。于是重新落座书案之后,虽捧了书册却出神不已,心下满是陈斯远。
俄尔,听得邢甄氏进了房里,邢岫烟赶忙将红封藏好。
邢甄氏此时进得内中,四下瞧了一眼,不禁蹙眉道:“远哥儿呢?”
邢岫烟道:“表弟等了半晌,因房中还有旁的事,便先行回去了。”
邢甄氏只道女儿羞怯不曾好生答对,便蹙眉数落道:“你啊,为娘寻了由头才留了远哥儿,偏你自个儿不争气!”
邢岫烟只当是耳旁风,复又落座书案后,手托香腮怔怔出神。想起过往种种,不禁面上噙了一丝浅笑。
其后数日别无旁事,忙忙活活便进了年里。
因正月十五便是元春省亲,是以贾家新年不免有些敷衍。虽依着旧例入宫朝拜、往宁国府祭拜宗祠,夜里又在荣禧堂设下酒宴,可众人三句便有一句说的是省亲事宜。
那守岁宴上,邢岫烟去到了女眷一席,邢忠、邢甄氏两口子却与下人厮混在了一处。此举分明是恶心人,偏生邢夫人与贾赦不以为异,于是邢岫烟不免如坐针毡。
又因着薛姨妈、宝姐姐都在薛家老宅守岁,湘云又回了保龄侯府,于是宝玉对着林妹妹不免有些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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