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有意(2 / 5)
贾赦便道:“珍哥儿快说吧,迟则生变。”
贾珍颔首,便道:“远兄弟可知,那关外素来是苦寒之地,太宗在位时为防勋贵圈占京畿田土,以至民不聊生,这才于辽东分发田庄。
奈何辽东实在偏远,百年下来,家中几次打发子弟去看守,却无人受得了关外苦寒。无奈之下,只得寻了家中老人奔赴辽东打理……也是因此,乌进忠、乌进孝两兄弟这才管了宁荣二府的田庄。”
陈斯远颔首。
贾珍继续道:“且打理田庄,非得能压服众人,又知晓农桑、渔猎事宜不可,等闲管事儿的过去了,只怕非但打理不好,反倒会惹得下头庄户不服。远兄弟也知辽东地广人稀,此地庄户民风彪悍,但凡存了怨恨,转头儿将管事儿的宰了,领了妻儿钻山林一躲,官府又哪里寻得到?”
陈斯远听罢蹙眉不已,当下紧忙问询贾珍,辽东庄田仔细情形。贾珍虽不曾去过辽东,好歹打理家业许多年,于庄田一事倒是说得头头是道。
这庄田说白了就是二地主,类比前一世的中介二房东。主家将庄田交给庄头打理,约定好每年租子,其后庄头多索少缴,其间上下其手,但只要交足了主家的主子,主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如今乌家兄弟做大,这租子连年减少,偏生宁荣二府拿这二人没法子。盖因早先家中便打发了管事儿的往辽东担任庄头,可不过一年,就因着外行而被庄户赶回了京师。
连着几回,宁荣二府眼瞅着出息越来越少,再不敢胡闹,只得从两处庄子里选了一户人家任命为庄头。
这庄头的活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,须得知晓天时,压服庄户,农忙时引渠灌溉,掐着时日收割;农闲时开渠、开垦、烧荒、捕鱼、狩猎,林林种种不一而足,总之差事极多!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。
陈斯远又仔细问过庄户情形,却知这庄户有不少都是山东、河北失地农户,一部分是佃户,一部分则是卖身两府,算是奴才。
陈斯远听罢不禁蹙起眉头来,总觉得这庄子隐约与前世记忆中的一些制度极为贴合,偏生一时间又回忆不起来。
贾赦是个急性子,见其蹙眉长思,须臾便禁不住问道:“如何?远哥儿可有了主意?”
陈斯远回过神来道:“隐约有了些主意,待我回去想个分明,这两日便写了条例来给姨夫与珍大哥观详……不过那乌家兄弟须得立刻书信一封,将这二人拿下,不可纵虎归山。”
“这——”真个儿要拿主意,贾赦反倒犹豫起来,紧忙看向贾珍。
贾珍便颔首道:“远哥儿说得在理……两府在辽东才多少庄田?单只乌家兄弟便贪占了两千亩,余下的加起来只怕未必比这二人少。不论如何,都要将这二人先行拘押回京师。赦大叔,我这就往锦州去信一封,锦州都尉与咱们家有故旧,想来不会驳了此请。”
贾赦听贾珍这般说,颔首道:“好,我也给广宁掌旅写一封书信,此人乃是家中亲兵出身,便是锦州拦不下,那乌家兄弟也过不了广宁!”
此事暂且议定,三人又说了会子闲话,忽而有婆子入内回话道:“老爷,哥儿寻回来了。”
贾珍勃然色变,不禁骂道:“每日家不知上进,只知飞鹰走马、流连秦楼楚馆,实在不像话!”
贾赦顺势起身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与远哥儿先回去了。蓉哥儿年纪还小,你也莫太苛刻了。”
贾珍应承一声,紧忙起身来送。
一径送出宁国府角门,贾珍这才气哼哼回去教训贾蓉。
却说陈斯远与贾赦一并往荣国府行去,眼看到得黑油大门左近,贾赦实在心下不托底,便低声问道:“远哥儿可有把握?”
陈斯远笑道:“姨夫,事到如今便是没有把握又如何?还能眼瞅着那老家奴贪占了家中钱粮不成?旁的且不论,单是追回的庄田与乌家家产,那可不是个小数啊。”
贾赦一怔,顿时笑道:“是了,原是我想差了。既如此,明日我便打发琏儿往辽东走一遭,待将乌进忠押回府中,看老太太还有何话好说。”
陈斯远含笑拱手,目送贾赦施施然进了黑油大门,这才挪步前行,自角门进了荣国府,一路蜿蜒而行,回返了自家小院儿。
他也不管香菱、红玉等人,自个儿进得书房里蹙眉长思。直到掌灯时分,陈斯远忽而合掌道:“原来如此,这不就是合作社嘛!”
算起来合作社不就是雇工制?每日出工算公分,交够了上缴的,余下产出汇总起来按照公分分润。这制度学得是毛子那一套,虽说有些水土不服,可放在辽东庄子上好似刚好合适?
一来,不拘是家奴还是佃户,都没有田土,刚好施行工分制;二来,隔几年重选个庄头来,也免了二地主坐大。
越琢磨似乎越可行,陈斯远寻了毛笔,柳五儿知趣,紧忙过来研墨。待墨水化开,陈斯远提笔落墨,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,将工分制林林种种一一书就。
当然,他起草的不过是大略章程。至于每日出工算多少公分,捕鱼、狩猎算多少工分,须得与家奴、佃户仔细商定。且这章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,陈斯远打算边行边改,今年这么算有意见,来年改了就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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