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识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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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顺二十一年正月,殿前副都指挥使连惠,意欲谋反弑君。明帝怒,杀连惠,连氏一族流放的流放,斩首的斩首,京都的乱局持续了快一个月才平息下来,消息传到塞北时,已是三月。

塞北的春日来得迟些,三月的冰雪稍稍消融,雪水从山上流下来,在草原上蜿蜒流淌,一直汇集到山脚的玉湖里。

凌知鸢蹲在岸边,身旁立了一匹通体漆黑的良驹,是爹爹送给她的生辰礼物,刚见到就迫不及待骑上来遛了几圈。行至此处,见湖水清亮,才下马濯洗修整。

微风拂过,如镜面般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,璀璨的阳光闪烁在湖边少女的脸上,比阳光更耀眼的,是岸边少女如花一般的容颜。她掬起一捧清水轻轻浇在脸上,水流顺着脸颊漾开,长睫上挂着残存的水珠,随着眼睛扑闪明灭。

凌知鸢甚少穿女装,今日是她十八岁生辰,才穿了宋元托人从京都定做的一套纱裙,火红的裙摆铺在身后,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石榴花。

“将军……大将军召您回营地,速归。”远处有人骑马过来,大声呼喊着。

听到声音,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站起身来回头望去,来人不过十五六岁,是爹爹身边的随从。

“知道啦,我马上就来……”凌知鸢冲着对方挥手大声喊道,对方隔着老远听见她说话,便勒转缰绳回去报信了。

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,翻身上马,往营地赶去。北境军营离此地不过十里路,乌骑不愧是良驹,她都到营地门口了,报信的随从还在路上。

刚进大门,就见营地停了两架一模一样的双骑马车,车身宽敞,乌木为架,玄铁为轮,藏青色的顶棚下方挂有琉璃风铃,看起来高大又豪华。

凌知鸢招手唤来一个士兵询问发生了何事,那士兵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宫里来人了。她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所为何事。

略做迟疑,将乌骑的缰绳甩给士兵,嘱他好生拴牢,喂点草料,转身提起裙摆走上大将军主账的台阶,掀开帘子走了进去。

“大将军。”

她朝上方行了个军礼,主账上方的案几前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。只见他面庞端正五官俊秀,整洁的头发向后梳起,用了鎏金发冠和簪子挽住。塞北的风霜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,只消消为鬓边添上了几许白发,这便是羽国镇守北境的镇北大将军凌万顷。

他今日未着铁甲,只穿了公服,长期的军旅生活让他的身上平添了一些英气和沉稳。此时,他一脸愁容,旁边的桌子上,未喝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,想来是刚接见过客人。

见女儿进来,他招手唤她:“阿鸢,你过来。”

凌知鸢走过去挨着坐下,便听得凌万顷道:“今日宫中来了人,太子殿下和祁王,带着数十人马过来,明着是代上劳军,实则是来宣旨的。”

心下正疑惑,凌知鸢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圣旨扫了一眼,只见上书,太后娘娘思念母族亲眷,特召凌知鸢入宫,为太子伴读。

她将圣旨合上,亦不解,“官家何意,我是武将,本就该于这塞北战场卫国戍边,如何能做那深宫里的女子,白食俸禄?”

太后与她的祖父是同胞兄妹,她的祖父母皆战死沙场,母亲也早早逝去,凌家这一脉传到如今已是人丁单薄。她五岁就随爹爹来了北境,若说太后思念她,想要见上一见倒是合理,可为何有别的旨意。

凌万顷喝了口茶,缓缓道:“京城传来消息,殿前副都指挥使意欲谋反。官家对手握兵权的高级武将心生忌惮,尤其是我凌家,你我父女皆为将领,本就是满门荣耀过盛。北方纪国一直对我羽国北境十州的疆土虎视眈眈,屡屡来犯,对于北境的防卫我不敢稍有松懈,因而我有十年不曾回过京都了,这些年朝堂上参我的声音从未断过。说什么入内为太子伴读,官家此举,分明就是怕我拥兵自重,想挟持你来控制我。”

凌万顷看了眼身旁的女儿,他发妻早亡,只留下这个女儿,一直当心肝宝贝似的带在身边,要与她分开,他如何舍得。

他苦笑一声继续道:“我这个表哥,龙潜于渊时便是杀伐决断、疑心重重,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竟听信谗言,连我也猜疑上了。他忘了,我不仅是他的臣下,还是他的亲人。”

凌知鸢从十岁能提得起长枪时,便跟着父亲上阵杀敌,她苦研兵法谋略,又勤于练功。十五岁就手持长枪,带领一队精骑突袭纪国军队战俘营,解救出被俘的士兵,官家特封她为归云将军,她也立志要做一个像祖母那样的大将军,与爹爹一起护卫北境十州的安宁。

如今,父亲遭主上猜忌,覆巢之下无完卵,若她不回去,朝堂上参凌万顷的罪名又会多一条抗旨不遵。想到此,她将手里的圣旨仔细卷起来放在桌上。

“我愿意回去,身居高位者,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。只有我在官家眼皮子底下,他才会放心,只有爹爹不受猜忌,才能在北境大展抱负。北境百姓需要你,北境的士兵也需要你。”

“不行!”凌万顷一掌拍在桌子上,腾的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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